四问重庆“律师造假门”

    一问涉黑“老大”龚刚模，检举律师是因为觉醒还是被觉醒？

    任何涉嫌犯罪的被告人都知道辩护律师是为自己提供法律帮助、做无罪或罪轻辩护、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可“黑老大”龚刚模却在即将庭审时仅仅为了争取立功就检举自己的辩护律师，这种情况中外罕见。新闻稿里说“其实，在龚刚模按响报警铃之前，律师李庄等人违法操作、妨碍正常司法的行为已引起相关部门的警觉，巡查民警多次批评和警告，李庄仍置若罔闻，看守所依法作了详细记载。”依据国内外司法实践和常识，当事人如果对律师不满，直接换律师就可以了；但是，根据我们可以使任何人对任何事“觉悟”的国情，笔者宁可相信龚刚模是“被相关部门的警觉”叫醒的。

    二问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重庆政法干部”，谁应该为中国刑辩案件95%的败诉率说对不起?

    这位官员先是说“许多北京律师如赶场般云集重庆，寻找开展‘业务’和施行‘潜规则’的机会”。律师开展业务是没有错的，“赶场”这个词用得——藐视和敌视的情绪并存，甚至酸溜溜的。再听听这名官员的最后一段话： “面对当事人的巨大诉讼投入，有多少律师在说明败诉原因之余会对当事人说‘对不起’?当事人有苦难言，实际上造成了‘第二次伤害’。律师的尴尬作为和滥用‘潜规则’，所造成的灾难全由国家和民众来承受，公信力弱化由政法机关来承受，从众心理、潜规则冲击着党和政府的形象，让党和政府来埋单!”这段话说得痛心疾首，义正言辞。弦外之音是，我们国家不会有冤案，真正伤害当事人的往往是不济、不良的律师。这里我想引用舒圣祥先生博文里的一段话：李庄涉嫌触犯的“刑法306条”，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律师伪证罪”，其实历来就是一个备受争议的话题，存与废之争在业内早已被热议多时。事实上，很多律师之所以对代理刑事诉讼避之唯恐不及，“刑法306条”就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调查显示，刑事案件中律师参与辩护率仅为30%左右，北京刑事案件律师辩护率更是不足10%。即使有律师参与辩护，“刑法306条”等原因也让刑事辩护的质量非常之低。在刑事案件中，律师胜诉的比例仅有5%。 由于律师与司法机关地位不平等，只要犯罪嫌疑人在审判时改口（哪怕此前是刑讯逼供得来的口供），律师就可能被指控触犯“刑法306”。不管证人是否成立伪证罪，只要发现证人改变了证言，就要追究律师的刑事责任。因此规定而被指控犯罪的律师，据《全国律师协会维权工作报告》统计，1999年至2002年间有347起，其中包括犯罪最终不能成立的案件。《南方周末》还有过律师因“刑法306条”受害愤而出家的报道。”我将“等原因”三个字用了黑体，意思是，为什么要让律师为您这样的官员所造成的伤害道歉？

    三问“该案件调查组人员”，律师质疑就是设置障碍？

    调查组人员认为，“为了设置更多障碍，李庄不断炮制出新的质疑”。如果没有质疑，律师就不要辩护了，如果障碍设置合法，设置又何妨？针对“律师造假门”案，调查组成员、检察官、法官、政法干部你一言我一语，中心思想是，李庄除了“伪证”外，妨碍了打黑工作。

    四问媒体，为何这篇新闻报道节奏就如编好的计算机程序一样紧凑、频密？

      2009年12月12日，李庄被重庆市公安局依法传唤；2009年12月13日，李庄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2009年12月14日一早，重庆“律师造假门”标题新闻出现在各门户网站；纸媒、电视纷纷报道，新闻报道中，重庆方面的调查组成员、检察官、法官、政法干部依次粉墨登场……

                           （注：本文写于2009年12月15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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