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衡阳“周氏家族”案庭审第二日记

     #衡阳周氏家族案#开庭第二日,像开庭首日一样，法院门口早早挂上了"昧心律师助纣为虐取伪证 公正司法严惩黑恶安民心"等重庆打黑模式横幅。 

今天的庭审，继续就个罪对被告人进行讯问。

    今天过堂的曹华古、刘飞、梁德华、周武文、李红均称遭受刑讯逼供，多次被提外审，被吊打。辩护人提出非法证据排除申请并提交相应证据后，在侦查机关所作全部有罪供述均被公诉机关排除的周武文，当庭痛哭失声，并举手示意，称自己手已被打成残疾。（下图为其辩护人提交法庭的周武文被刑讯照片）

    对被告人谷任冬非法持有枪支罪（被作为组织犯罪起诉，其实就是个人犯罪）的调查讯问，从上午持续到下午，仍未完成。

    谷任冬在本案中角色很复杂，其既是举报人，又是被告人，在辩护席上有指定辩护人，还是被害人在控方一边有诉讼代理人。早就听人说本案所谓“周氏家族”黑社会组织“不纯洁”，有演苦肉计自污“黑社会”成员指证周家是“黑社会”的。果然，谷任冬上午被带上法庭过堂接受公诉人讯问，被问到与起诉书指控的“黑老大”蒋方林的关系时，即污称自己是蒋方林的“小弟”，自己非法持有六支枪是事实，是蒋方林出钱让其购买的，并称在公安机关所作讯问笔录内容均“属实”。

    实际上，其在公安机关所作供述，不可能都属实。其2012年10月26日的讯问笔录称：2004年认识蒋方林不久的一天，蒋方林给4000元让置办“家伙”，大概过了两个月，蒋方林打电话问办好没有，他回答说“火铳正在搞”。过了大概半个月，就把火铳都准备好了，但他没有跟蒋方林汇报，蒋方林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问。一支散弹药枪是在的士上面捡来的。其在2013年1月31日笔录中却称：2005年和2006年的时候，蒋方林给了他一万五六千元交待他买枪，他就下乡去收，乡下很多人打猎，家里有火铳，他就去别人家里买，五连发散弹枪是他找朋友匡仔联系以7600元买来的。而其在2013年3月19日的讯问笔录中却又说，他持有的枪支火铳“有些是以前我们自己做的用来打鸟的，有些是以前和别人打架别人逃跑时丢下的。”

    公诉人讯问完毕，上午庭审即告结束。下午开庭，谷任冬被带上法庭接受辩护人发问。

    谷任冬进入法庭即称，不敢回答辩护人的问题，说上午离开法庭时受到威胁,不敢说话。（原来是蒋方林妻子对其发愿“说了假话要被车撞死”。其认为“说了假话要被车撞死”与有人要用车掸他，是一个意思。）

    在我问了两个问题，谷任冬即陷入难以自圆其谎的尴尬。经我一再重复问题，其仍然答非所问。公诉人见机即出手解围，很人性化地向法庭提出：被告人谷任冬情绪激动，不适宜继续接受讯问，建议法庭将其带出法庭。

    法庭决定将被告人谷任冬带出法庭，立即引起众多辩护人的抗议。审判长表示让谷冷静30分钟，再将其带到法庭供辩护人发问。谷被带出法庭后，旁边的王甫律师小声对我说：“他们不会去培训谷任冬怎么回答律师问题吧？”我在想，无论怎么培训，马脚总是要露出来的。

    谷被带出法庭后，其他被告人被带上法庭过堂。很快过了一个多小时。担心谷任冬“逃脱”审问的王甫律师提醒法庭：审判长说过半小时后将谷任冬带上法庭接受辩护人发问，现在时间早过了，应该带来了，审判长说话要算数。

    随后，谷任冬被再次带上法庭，接受了多位辩护人的轮番盘问。在辩护人的发问中，谷任冬坚持非法持有的六支枪都是蒋方林出资让其购买的，但其之前在公安机关所作供述对该六支枪的来源却有多种不同说法。而蒋方林给其一万五六千元钱买枪却从未问过其买没买枪，其作为“小弟”也没向“大哥”蒋方林汇报过。对谷任冬的发问，律师们似乎都在默契地配合着揭穿谷任冬的谎言，揭露公安机关的违法办案：谷任冬自称是到专案组自首的，在回答律师发问时却表示不知专案组地址在哪里;其自称是自首非法持有枪支后公安人员对其作了笔录，才去藏枪支的自家猪圈提取枪支的，但提取笔录的时间，却在其讯问笔录之前；其自称没受刑讯,办案人员对其还可以,在回答律师发问时却称其从自首（2012年7月1日）到被取保候审（10月26日）期间,一直被控制在专案组天天讯问（无任何合法手续），就像律师当庭对他的讯问一样，很不舒服。

    对辩护人一直追问谷任冬持有枪支的来源，法庭似乎也明白律师们的用意。这么多枪，哪里来的？谷任冬说从猎户收来的，检来的，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曾有媒体报道过重庆打黑中的缉枪戏码，律师们不能不对在专案组配合做了几个月材料的谷任冬持有的六支枪来源心存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