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律师-我辩护

    衡阳周方毅等47人涉黑案，昨天的庭审无疑是合议庭开庭3周（净开庭时间13天）至今最“成功”的一天。

    在经历了磕磕碰碰但波澜不惊整整三周的实体罪名发问被告人的审理后，昨天迎来了“排非”（排除非法取得的证据）的第一天。

    昨天一开庭，审判长迅速念读精心准备好的“排非”安排稿子：

    “……申请调取的收押时的录音录像，应不属于控方必须提交的证据材料，因此未予支持。对于提审证，健康检查登记表，要求公诉机关补充提交。关于被告人和辩护人要求调取未提交的庭前供述和辩解，已经全部随案移送。如果辩护人有的，可以当庭提交。侦查人员当庭说明情况的问题，法庭将根据非法证据的审查，调查情况，再行决定。

    关于庭审排除非法证据，下面简称为排非。时间安排：从现在开始，到法庭质证之前。对被告人及辩护人，申请排除非法证据，审查和调查阶段。申请排除被告人供述，未出庭证人证言，等应当一并提出。分为审查和调查两个阶段。关于排非申请的范围：只能针对公诉机关用于指控犯罪的证据。也就是公诉机关在第五次庭前会议上提供的证据目录。已经送达给了各被告人。关于对庭前供述排非的主体资格。被告人只能针对本人的庭前供述。辩护人只能针对自己被告人的供述提出排非申请。无权申请排除其他人的庭前供述。关于排非的线索和材料。提出排非申请的必须针对指控的证据。应当提出人员、时间、地点等线索和材料。（按份数排）关于排非的发问和提问。在排非的审查、调查阶段，辩护人只能对其所辩护的被告人进行发言和提问。鉴于蒋方林已经死亡，由公诉人对其庭前供述的合法性进行说明。下面对周武文的庭前供述的证据已经没有被列入了证据。

    关于出庭说明情况侦查人员的具体出庭方式。侦查人员出庭说明情况的，应确定其真实性，并在保证书上签名。侦查人员不到庭，在单独的房间进行说明。侦查人员原则上不接受询问。有疑问的向法庭提出，由法庭转述发问。

    如果有异议，庭后提出。……

    为确保非法证据的依法有序进行，下面宣布法庭纪律：……”

    审判长匆匆念稿期间，我与刘金滨律师举手要求发言，但审判长不许任何人作任何发言，任何！我对审判长的安排很有意见，很多安排是荒唐的，特别是侦查人员滑稽的出庭方式接受发问的方式，简直是“依法审理”的一个笑话！

    “不许发言！”

    游飞翥一直举手：“审判长，我有程序问题，请求发言。”

    “有意见庭后再说。”

    “不能庭后再说，……我请你念慢一点，我根本记不住！”纵有千言万语，因未获准许，我只选说了这样一句。因为我知道，再说其他，一定会被摁死，被警告！被训诫！被驱逐！

    “哦，哦，是这样，好的。”审判长口里说好的，但他并不减慢语速，仍快速念读手中的稿子，大量的内容，不容我记全记清，不容反应得过来。本文中所记内容大都是庭后找其他辩护人及助理补充了部分形成。

    这个法庭就是酱紫，不由分说，不讲道理，尤其是昨天！

    瞬间，我明白了，法庭要对排非作颟顸压迫式审理。

    虽然接下来的庭审中印证了我的判断，但我仍然没想到法庭竟不许辩护人对被告人发问。法庭让被告人说两句后，就让辩护人发言，让辩护人一一提出申请排非的具体证据，屡屡制止辩护人阐述排非理由。尤其让人震惊的是，辩护人单核完毕后，审判长直接让法警将被告人带走，在辩护人向被告人发问之前！在辩护人向被告人发问之前！！

    直到对曹华古的排非审查，张磊律师的一再坚持要向当事人发问，在法庭小鬼催命般的压迫下，让辩护人匆匆问了几句。期间，审判长审判员屡屡打断，让发问程序支离破碎。

    在前面的审理中，除了一名“污点证人”，本案被告人皆陈述自己遭办案警察的非人虐待，但法庭以在排非阶段再问为由，既不许律师发问，也不谁被告人讲。

    显然，法庭对4月14日的排非作为精心安排，其核心，禁止或少让被告人讲述被刑讯逼供！

    14日下午休庭后，法庭组织控辩审三方开沟通会，从其会议最后的总结，我知道这个会议不过是要求律师听招呼服安排，进一步对刑讯逼供捂盖子，对酷刑盖被子。会议中，我发言：“一、旁听应当充分保证，今天有村民被以旁听席已满为由禁止进入旁听，然而我仔细观察，旁听席并未坐满。二、禁止任何发言不妥，举手就程序性发言应当允许。三、对法庭只许对自己当事人申请排非，证人出庭作证，侦查人员出庭说明情况的安排有意见，极为不满，希望调整。四、请允许辩护人对被告人进行程序发问，这既是法律规定，又是合议庭的承诺。五、整个法庭审理收得太紧。发问、发言放开一点。”

    昨天进行了四位被告人排非陈述。今天，一开始应当审理周武文的排非，但或许周武文的手腕明显残疾伤让控方也看不下去了，主动撤回了几乎全部言词证据。不会花费很多时间。然后，就轮到蒋荣华了，轮到我了。

    一直对审判庭心怀敬意，不惮以恶意推测。开庭至今，即使合议庭的安排和庭审过程中有很多缺憾甚至不法，我多次举手表达也未获准许，为了维护合议庭审判长的权威，我都不作更出的抗争。但是，对被告人发问，是法律的明确规定，是合议庭的承诺，也是一名辩护律师的基本职责。

    然而，今天，履行这样的职责却十分困难。

    今天，在坚持向蒋荣华发问之前，我将婉转而坚决的陈述发问的理由：

    1、刑诉法第136条规定了向被告人发问程序。

    2、自2012年10月22日被羁押以来，这是他向法庭报告并较为完整提供程序事实，酷刑遭遇的唯一机会。

    3、程序事实是法庭审理的两大主要内容之一，庭审为中心的主要内容就是要通过法庭审理来明辩是非查明真相。法庭审理就是要让程序事实和实体事实在法庭上审，而不是休庭后提交，供法庭私下参考。

    4、法庭审理并不是仅仅是让合议庭、审判长内心清楚，而且也是讲给控辩双方听，以便更好的履行控诉和辩护职责，乃至旁听群众清楚，实现庭审的教育功能。

    5、辩护人在本排非审查阶段尽量将证据举示完毕，尽量不在排非调查阶段耽搁法庭的时间。

    6、在排非阶段让辩护人充分发问是合议庭、审判长在前一个阶段数十次亲口承诺，请审判长合议庭兑现承诺。

    7、蒋荣华当庭陈述有较大遗漏，辩护人要对其补充发问。

    在捂盖子、盖被子的基调下，体验了昨天“压迫式”审理，我担心审判长，特别是那个男审判员是否会允许在我把这些理由陈述完毕前赶出法庭。况且，我还要对就虐囚，就痛不欲生生不欲死的过程发问我的当事人蒋荣华。

    我要提前向我的当事人，向委托人说一声对不起！如果被赶出法庭，真的不是我的错。我尽力了！

    昨天庭后会议，审判长最后的话，“对违反法庭纪律的，我将严肃处理！”

    今天，将是困难的一天！

                                           重庆律师游飞翥

                                           2015年4月15日晨于衡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