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律师-我辩护

  　粉丝超过10万的微博能量有多大？外省一法院已经有所体会，算上转发量，这种微博的影响力甚至超过多数都市报。在该法院审理的一起刑事案中，几名辩护律师通过微博直播庭审，挑出多处法官违反程序的错误之处。但是，律师用微博直播庭审，是否违反《法庭规则》，法官是否有权制止？这在法律学界引发争议。
 

　　事件：
 

　　多名律师用微博直播庭审
 

　　1月中旬，外省一法院连着几天审理被告人多达57人的涉黑刑事案件。由于认为该案存在诸多疑点，被告人有被冤枉之嫌，国内20多名著名的刑辩律师免费为被告人提供辩护。
 

　　开庭之时，有多名律师在法庭上发微博直播庭审情况。但是，律师直播的内容多为质疑法官和公诉人行为的合法性。比如，有律师在微博中称，被告人申请公诉人回避，按法律规定应该由检察长来决定，但法官直接就驳回了申请；有的被告人还没有提出要求审判长回避的申请，但法官直接宣布驳回所有申请，并且不许复议，剥夺了被告人提出申请和要求复议的程序权利。
 

　　与此类似，律师们的微博中质疑法官和公诉人的内容还有不少，有的律师甚至用手机拍下庭审照片传到微博中。这些律师的微博中，有的粉丝有10多万，有的粉丝有几万，多个微博相加，粉丝群数量极为可观。律师们在微博中直播的内容引起粉丝热议，并纷纷转发，影响力远远超过多数传统媒体。
 

　　发现律师们用微博直播庭审后，在第二天的庭审中，法院用干扰设备屏蔽手机信号。不过，律师们虽然不能直播，却在休庭后摘取庭审内容发在微博上，继续挑法官和公诉人的毛病。
 

　　现象：
 

　　法院也用微博直播庭审
 

　　其实，微博也成为多地法院用来宣传自身的窗口。广东省首家开通微博的法院是宝安法院，该院腾讯微博粉丝数已有30万。该院去年对一起涉嫌招摇撞骗案件，通过腾讯微博现场直播庭审全程。庭审时，工作人员从不同角度架起了摄像机进行拍摄，还有用电脑进行微博直播的工作人员在现场回答网友提问。为了尊重被告，不影响被告日后回归社会的正常生活，法院在直播前征得了被告同意，并对被告面部图像进行虚化处理。
 

　　去年8月，湖北恩施中院对一起杀妻骗保案进行了微博直播。去年6月，江苏武进法院也对一起毒品犯罪案件的审理情况进行微博直播。此外，山东、湖南等多地也有多个法院利用微博直播庭审。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北京市的法院尚未利用微博直播过庭审，不过每天都会通过网络直播几起案件。在对手机的限制方面，北京的法院往往要求所有人员都关闭手机或调到静音状态。不过，在庭审中，记者也多次看到有律师或旁听人员在摆弄手机。如果法庭未屏蔽信号，手机就可以用来传递信息。
 

　　律师用微博直播庭审，在社会上也引起很大争议。只许法院直播庭审，不许律师直播？微博直播是否会影响对案件的公正审理？有关专家对此展开讨论。
 

　　“法官违规，我发微博直播！”
 

　　争议1：律师直播庭审违反《法庭规则》？
 

　　在网上颇有名气的“汉德法官”表示，最高法院于1993年颁布《人民法院法庭规则》，该规定并未禁止律师微博直播，甚至在这一规则中存在一个法律漏洞，就是只禁止旁听人员录音、录像，并未禁止作为代理人的律师录音、录像，那么是否意味着律师可以录音、录像，可以直播呢？
 

　　“汉德法官”认为，《法庭规则》制定时，没有想到技术的进步，还有微博的出现。但是从法律解释的角度看：律师发言、陈述和辩论，须经审判长或者独任审判员许可。”如果“发言、陈述和辩论”都需要法庭许可，那么举轻以明重，微博直播、录音、录像等与职务无关的行为更应获得法庭许可。
 

　　对此，全国人大代表、律师迟夙生认为，没有法律禁止律师录音录像拍照发微博，除非是涉密或个人隐私未成年等。迟夙生表示，刑诉法规定公开审判的要义是被告亲属、公民、记者有权旁听，而法庭公然阻止，却提供盒饭请内部听众旁听，显属故意违法。律师不发微博，何以抗衡法庭违法？
 

　　在李庄案中一战成名的陈有西律师认为，一些律师在别的律师发问和抗辩时，将他们听到的法庭关键内容，写成微博，发上互联网，一不违反审判的公开性，二不影响庭审进行，三没有影响其履行辩护职责，毫无不当，丝毫不违反法庭规则。
 

　　争议2：选择性直播是否有违公平？
 

　　北京中洲律师事务所的于德华律师分析说，如果由法院或媒体进行全程直播，就不存在断章取义，不会对一方有所偏袒。而在目前的情况下，律师仅仅是有选择性的直播，虽然这种直播也是对法院的一种监督方式，但难免有不公正之嫌。于德华认为，如果律师在庭审之后通过微博发表言论，只要尊重客观事实，就没有任何问题。
 

　　而在李庄第二季中担任辩护人的斯伟杰律师也认为，根据目前的规则，无法推理出微博直播不合法，而且微博直播对庭审的影响不是很大。不过，律师会从自己的视角描述事实，但未必客观，所记录的微博“事实”难免可能会有偏差。说到公正，由于律师对法庭的一些决定不满，会公布自己指责法庭不公的理由及依据，但是，律师往往只会公布对自己有利的部分，不会公布对法庭有利的部分，从而有一定的倾向性。如果律师微博能在客观、公正和平衡上做的到位，也不会引起太大争议。
 

　　争议3：庭审直播是否有违作证原则？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早在微博直播之前，法院系统就已通过网络直播庭审，有的庭审甚至有证人出庭作证。而按照规定，证人是不能旁听庭审的。
 

　　于德华律师介绍说，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执法〈刑事诉讼法〉若干问题的解释(试行)》：“向证人和鉴定人发问、询问应当分别进行。证人、鉴定人经控辩双方发问或者审判人员询问后，审判长应当告知其退庭。”该司法解释还明确规定：“证人、鉴定人不得旁听对本案的审理。”
 

　　“不让证人旁听庭审，是为了防止串供，保证证人证言的真实性和客观性。”于德华律师表示，如果刑事案件中有证人要出庭作证，但是法院或诉讼参与人对庭审进行直播，证人完全有可能通过手机或电脑等设备了解到庭审情况。因此，选择对外直播的案件，还要考虑到是否有证人出庭。
 

　　“随着科技的进步，信息传递变得越来越快捷，微博这种自媒体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因此，最高法院应该监督下级法院严格依法审判，并针对微博直播这种行为，作出明确规定，以消除争议。”于德华律师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