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律师-我辩护

陈水总和陈水扁之间  

　　陈水总惨剧，如何避免？

　　毫无疑问，陈水总就是一个内生的恐怖分子，但在厦门日报发表社论，认为陈水总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人之后，舆论发生了分化。
 

　　我想社会舆论是看到了不同的陈水总。在演化为恐怖分子之前，他是一个社会上普遍同情的弱者，家里唯一爱读书的人。但自从他产生犯意之后，他确实就是一个“人人得而诛（阻）之”的恐怖分子。他的方式，不是一种公民反抗，而是以屠杀平民的方式，希望上级政府来惩罚这些下级官员。在他身上最终看到的是恨，似乎没有残留一点点爱。或许，政府伤害了他，不知道家庭、街坊等社会也没有给他足够的爱。
 

　　这个制度产生了太多的上访者，现在甚至很少有人肯去倾听他们的故事，新闻媒体，甚至大一点的自媒体，也经常接到这种爆料，或者希望引起关注的微博，真真假假（多数是真的，也不排除有夸大部分），很多人或许认为，就算我倾听，也不会改变什么，冤案也不会平反，我不是有权人。事实上，如果你倾听了，关注了，转发了，或许，他（她）心理就会多些温暖。
 

　　在两个陈水总之后，我们可以看到抚州的钱明奇，以及更远的上海的杨佳，他们的报复对象更明确，是公权力机构，但是杀戮的仍是无辜。但是由于他们的目标对象是政府机关（人员），这种恐怖活动，却被美化为对抗暴政的英雄。
 

　　但是，当我们谴责这些恐怖分子时，往往会遇到另一个千古难题，如果政府不合法对待你，甚至暴虐你，你向上级投诉，甚至穷尽了所有的合法途径之后，又该如何？
 

　　首先得承认，这是一个危险的话题，希望我能把握好。但是，不分析，问题仍在，历史上，不是没有答案。容忍或者反抗。容忍，得有非常强大的内心指引，这往往是宗教。我们后面再谈。反抗的对象，是伤害你的对象。但是，这个对象假设是政府。那么政府又是什么？按照马克斯韦伯的定义，国家本身就是暴力机器。政府是在这个国家中行使暴力的主体，它是有很多的暴力机构如警察、法院或非暴力机构，如税务局、工商局等结合。有人说杨佳反抗的对象是警察，但是，问题是，反抗的具体对象和适度。
 

　　不是所有的警察都伤害过你，而且，警察本身有一种维护社会治安的功能，这种功能多有善的成分。其次，赏善罚恶的主体，应该是特定对象，谁伤害过你，你投诉、起诉等合法途径都穷尽之后，你选择报复，是一种选择。但是，还有适度性。类似刑法上正当防卫的适度性。杨佳的案例，不仅对象错误，而且，适度性远远超出。伤害的是特定对象中的不特定对象，程度不当，也是一种恐怖活动。无法被视为正当化。
 

　　比较难以衡量的是，陈水总遇到的官僚主义（报道中思明区公安局的董科长，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以及杨佳遇到的警方投诉部门， 软伤害，无法度量，但是，软伤害，应该以软的方式去反击，总不至于杀人，乃至滥杀无辜。当我说适度的时候，这话说起来，其实不那么理直气壮，如果你去打警察，警察会抓你，警察打你，没人管也就过去了。就如现在那么多的刑讯逼供。如何面对，政府（暴力机器）的不公？
 

　　（推动）变革政府！
 

　　假如陈水总有自由示威的权利，有自由结社的权利，或许，官僚主义的董科长问题能解决。从政府的这一面，毋庸多说，政府必须正视问题，在公民利益受到伤害时，看似有很多救济途径，但是，这些救济途径都不是独立的。司法不独立，上访不独立，最终都要依赖一极化的党委。但是，现状是，没有改变，不管是什么最好听的新词！运动没变，就是因为没有足够外力。

　　忍耐？也很难。因为我不是当事人，实在很难体会当事人的苦痛。忍耐不是容忍，容忍是带有宽容的，而忍耐只是忍耐，忍耐往往需要宗教精神。佛教讲因果报应，马丁路德从基督教的交易开始，讲非暴力反抗，不支持德国的农民叛乱。
 

　　马丁路德的理由是，暴力会缺乏理智而伤及无辜，而且，暴力是自己作自己的审判官，而基督教是谁也不能给自己作审判官等。路德指出的三条路是，要承认自己的罪，谦卑地祷告，反对教皇统治。用宣讲和写作，让人民知道教皇等诡计，散步真理于民间。（《劝基督教毋从叛乱书》），而马丁路德金博士从事的非暴力民权运动，有更多、更现实的路径。
 

　　随着社会矛盾的越来越尖锐，理性、温和、客观被一些人嘲笑，认为暴虐之下谈这种，毫无意义。固然，这貌似会延长巩固政权统治，其实是一种变革路径的选择。忍耐的同时，你必须有所行动。
 

　　公民有反抗的权利，宪法赋予了很多权利，这些权利有的被限制，动辄得罪。（推动）变革政府，说说容易。当你面对董科长这样的人，维权几乎是无望的。即便行政诉讼也是需要律师支持，即便去了法院，法院也未必支持。因此，在个案中，忍耐是除了报复之外的唯一办法，这就是中国为什么那么多顺民。要么跪下，要么起来杀人。农民起义就是这种轮回。
 

　　但宏观上变革政府，还是有办法的，就是说，你或许今年开始做，十年之后，无数陈水总的问题或许解决了。正如现在无数陈水总的问题也是数十年的积弊。这种温和、非暴力的变革，在美国民权运动发轫时，也一直遭到质疑，因为微观上，失望导致绝望，绝望导致仇恨。而仇恨之后就是暴力。
 

　　改变这一切，就需要有识之士，有志之士，跳出现在的轮回，去做一些本职之外的事情，譬如多参加NGO，譬如多批评政府，多对政府违法、官僚行为曝光、诉讼，不作恶，不参与一些演戏，包括假的选举（如果），包括假的审判，在行事做人中，温和，少语言暴力，在体制内不作恶。在体制外多建设，甚至做得更多————————。如果你只活在自己的家人、爱人之间，只自利，恐怕，陈水总这样的事情仍会发生，因为土壤没有改变，或许下次伤害的就是你家人。如果不变革体制，双规的对象，不但是官，而且有民。警察暴力，拆迁暴力，谁都不能说自己可以幸免，哪怕你是高官。因此，忍耐之余，必须有所行动。
 

　　如同美国前防长拉姆斯菲尔德说，“避免911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对敌人发起积极的、不屈不饶的进攻。在一家大型的官僚机构，牛顿的物理定律完全适用，一切物体总保持匀速直线运动状态或者静止。如果你需要牵引力，必须先有摩擦力。”
 

　　没有美国民权运动的前赴后继，就不会有美国民权法案，也不会有黑人总统。海峡这边，没有陈水扁，就有陈水总。避免陈水总、杨佳这样的惨剧发生，不光是加强安检，严控汽油，这是治标，而是，变革体制、社会，才是治本。这种厚积薄发、互相牵连，十年栽种，十年生长的事，眼下就该开始做，人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如同网友所说，你我都在这辆高速大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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